雷金息
桂林山水秀冠神州,享誉世界。
然而,深藏在桂林山水间的江南园林却很少人知道。
这就是雁山园,也称雁山别墅、西林花园。她建于公元1869年,曾经是清代桂林士绅唐岳的私人园林,清代两广总督岑春煊的后花园。虽然百余年来历经战乱、数易其主,但今天依然焕发着蓬勃生机与活力,叫人忍不住想一探究竟。
雁山园的山水,集桂林奇峰之秀、漓水之丽、溶洞之奇、树木之异;雁山园的楼台,建筑风格古典精巧,犹如南迁的姑苏景致;雁山园的风水布局,是岭南唯一的“青山藏福”之地。所以,再也没能找到一个比这里更好的地方来放置中国绅士的梦想了。
步入园中,一座“雁山园——岭南第一名园”的白底乌檐屏风最先映入眼帘,不知屏风后面隐藏着多少迷人的景致,惹人浮想联翩。从屏风左侧的“问津”门走进园林,玄珠桥下南来北往的相思江如一条绿色的飘带缓缓地流淌着。园中古树众多:相思树、桂花树、乌桕树、古柏树、古樟树等,虬枝苍劲、绿荫浓密,形态各异。
雨中的雁山园显得格外幽静,苍生古树长出密密麻麻的新芽,绿绿的,嫩嫩的。温柔的雨点滴在树叶上沙沙作响,清脆的鸟鸣声在林涧萦绕,这大自然的天籁之音让游人不得不放慢脚步,聆听着,遐想着,享受着。路上行人稀少,呼吸着清新的富氧空气浑身神清气爽。沿着园内独有的细石龙脊路(中国传统园林仅存的龙脊路,以喻平步青云,科举得名),经过榕园(小姐楼),我们轻声细语,唯恐惊扰了小姐那沉睡千年的一帘春梦;步入公子楼,侧耳倾听,仿佛传来少公子的朗朗读书声;走过红楼水榭,感受着江南园林小家碧玉的气息;湖畔的半月亭,宛若一弯新月挂在树梢;红豆小馆里那千万粒撩人情思的相思豆,让多少情侣“一夜相思叫人瘦”……不知不觉走进了“古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的诗境中。
园中有许多充满神奇的地方。相思江从方竹山脚由南向北飘然而去,绿荫夹岸,河水清冽,游鱼可数。江水由方竹山脚出现,至钟乳山西麓突然消失,四周围墙无缺口,路无涵洞,河流不知去向,仅有数百米河段在园中神奇出现。有民谣道:“一段仙河落园中,路绕围墙无处通,终年四季常流水,来无源头去无踪。”在园林的构思布局中吸纳了丰富的风水理论精髓,得天独厚的龙脉思想、天星与山水地形的巧妙应用,拱成万象。大门正对的钟乳山内有神秘溶洞,藏蝙蝠无数,是岭南仅见的“青山藏福(蝠)”之地。公子楼和小姐楼分别建在太极湖中的两个太极鱼眼上,精巧绝伦。
园中两座凉亭让人倍感奇特,状元亭始建于唐代,为纪念桂林状元赵观文所建,在乳钟山下一处石台上顺势而建,台上有一棵茂盛的桂花树,是“蟾宫折桂”的象征,为了不破坏树木,因地制宜地将亭子建造成弯弓形,造型独特,巧夺天工。半月亭形如一轮半圆的明月,点缀在湖畔的芭蕉丛中,成为一道别致的风景。
距今1800多年树龄的古樟树位于园中独特气场的穴眼之处,枝杈分布,形如北斗,独木成林,是园中镇园之宝。与阳朔千年古榕树并称“桂林风水树中的阴阳双极”。传说,阳朔大榕树为女性神树,雁山园古樟树为男性神树。
方竹、绿梅、红豆和丹桂并称“雁山四宝”。吟着“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的诗句,我们在园中见到了许多据说三年才结一次子的相思树,心里憧憬着星星点点的红豆挂满枝头的迷人景致。
在燕宁居门口,我们驻足许久,这里是蒋介石和夫人宋美龄曾经居住过的地方。他们对住宿极为挑剔,能够让他们满意的地方,想必一定有它的惊人之处了。房屋的建造布局合理,环境优美,三楼都漆成红色,是典型的民国红楼,历史悠久。燕宁居右前方是由近代有名的才女林徽因设计、胡适先生起名的“起文楼”。楼体采用了中西建筑风格建造,上面是中式的青砖黛瓦,下面是西式的虎皮墙体,与现在南京金陵大学的图书馆为姐妹楼。
鸳鸯湖以山石为岸,湖畔植柳,湖内种莲,湖中的碧云水榭,连接湖的两岸。这里过去是藏书楼的一部分,现在是散步聊天,品茗读书的绝佳去处。凭栏远眺,但见湖面翠柳依依,红荷点点,青峰倒影,碧波潋滟,美不胜收。
雁山园不仅历史悠久,景色宜人,也是文人名士雅聚之地。从北伐战争开始,康有为、孙中山、蒋介石、李宗仁、白崇禧、齐白石、张大千、徐悲鸿、巴金、郭沫若、胡适、陈寅恪、梁漱溟、朱德乃、靳羽西、陈纳德、陈香梅等众多政要、文人骚客都在雁山园讲学、居住和工作过。园中保留了大量名人手迹,这些历史文化遗留,见证了一百多年来雁山园与中国文化和政治休戚与共的历史沉淀。现在是中国新文人画派、中国漓江画派的创作基地,也是凤仪书院、广西艺术学院漓江国际文化学院的教学基地。
漫步通幽小径,满眼葱翠,触摸着一景一物,感受的是韵味,触及的是沧桑往事。放慢脚步,慢慢欣赏,佳园春意浓,莫负好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