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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立书店,能在“秋天”驻足吗

那些我驻足停留过的独立书店赵玉国在拥挤的地铁里,手里拿着手机或电子阅读器,身体随着车身摇摆,眼睛却紧紧盯着屏幕,这已经成为当下人们进行阅读的常见方式。阅读媒介的改变,让图书逐渐成为精神奢侈品。不要说去购买,就是免费的读物恐怕也只是被人随便翻翻后投进垃圾桶。纸质读物的失宠,让大部分独立书店处境堪忧。而

那些我驻足停留过的独立书店

赵玉国

在拥挤的地铁里,手里拿着手机或电子阅读器,身体随着车身摇摆,眼睛却紧紧盯着屏幕,这已经成为当下人们进行阅读的常见方式。阅读媒介的改变,让图书逐渐成为精神奢侈品。不要说去购买,就是免费的读物恐怕也只是被人随便翻翻后投进垃圾桶。

纸质读物的失宠,让大部分独立书店处境堪忧。而网络销售形式的兴起,更是带走了实体书店的“春天”——越来越多隐藏在城市角落里的小书店在消失,它们面对来自网络和新媒体的冲击无能为力,脆弱得只能顺从或投降。对于爱书之人来说,小书店是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个元素,时间表中总有为它们预留的档期。可是独立书店的主动撤退,让这些铁杆粉丝只能通过其他渠道来获得精神满足。相信很多人应该都有种同感:过去在旧书摊和小书店流连的快乐,是通过网络购买得不到的。只有同样的结果,没有了现场情境,过程的改变大大降低了买书人的快乐指数。

也有一些独立书店还在坚守,而且在努力做出自己的特色。很多书店已经和茶馆、咖啡馆、音乐厅、画廊等形式结合,并且过去只通过售书盈利的方式也有所改变。在有特色的书店里举办文化沙龙活动是聚拢人气很好的方式,因为单靠每日进店的人数,还是显得过于冷清了。独立书店已经走过了属于它的春天,但是也远远没走到寒冬。在资源重新整合、思路重新调整之后,一些独立书店也找到了维持自己生存的新方式。

三味书屋:都市人的怀旧空间

一次午饭后的散步,让我邂逅了三味书屋。小楼、石墩、木门、牌匾,每一个元素都在暗示着,这是一个让人无法抗拒的精神之所。在寸土寸金、生活节奏高调的西单商业区,这个氤氲着清雅书香的建筑绝对是一个精致的点缀。走进木门,发现这是一个下沉式的建筑,因此视野很开阔,第一眼就能看到黄苗子先生题写的匾额。左手边有木质楼梯通往二楼,但被封锁了。黄先生的匾额没有制成木刻,就是真迹镶框悬挂起来,有点儿受到潮湿后的局部泛黄。尽管呼吸到的空气也有些潮湿,但夹杂着书的油墨味。第一印象中的三味书屋,从视觉到嗅觉,都是那么怀旧,而且旧得那么自然、那么朴实,没有故意做旧的痕迹,让人很容易就有想动笔写东西的冲动。

随后的几次光顾,我和店员小李逐渐熟悉起来。他是书店惟一的店员,承担着营业和采购的任务。由于人力有限,书店只是从12点到19点营业。其实从我每次观察的情况来看,书店对于进店的顾客来说,更像是一个打发时间的地方——在店里随意翻翻书,听听舒缓的乐曲,看看墙上的摄影作品,用手机拍一拍店里的环境,这或许是大多数进店的人喜欢做的事情。真正掏钱买书的人并不多,让不善言谈的小李有了大把的时间坐在店里喝茶读书,确实让我羡慕不已。

来这里的时间长了,我对每一个角落都有了细致的观察,图书区陈旧的书架、画廊上油漆剥落的木地板、休息区朴素的粗布沙发、留言墙上有些灰尘的纸片,处处记载着那些弥漫文化味道的光阴。我从来没有上过书屋的二楼,听说那里曾经是举办讲座的地方,楼梯口的小门让它充满神秘。我打算以记者的身份到楼上参观,但小李说上面现在是书店两位主人的私人空间,不再开放了。而且,书店的讲座这几年也不允许再办,具体原因小李没有透露,但他脸上有些惋惜的神态让我有些共鸣。我在图书区的书台下面发现有至少几十把圆形的折叠凳子,虽然有桌布的遮盖,但还是露出了凳子腿。它们被绳子捆在一起,东倒西歪地堆放起来。通过它们可以联想到当初搞文化沙龙时的热闹场面,不知道哪一把就是张中行或者吴祖光坐过的,空气中似乎还有他们的温度存在,这一切那么近,又那么远。

三味书屋创办之初,除了成为京城第一家开架售书的书店以外,更主要的功能是文化交流和传播。在这里,曾开办过很多文化讲座和音乐会,也举行过一些刊物的首发式。可以说,三味书屋的诞生,为当时的北京增添了一个既高雅又亲民的文化交流平台。这也得到了很多文化名人无私的支持,黄苗子先生无偿为书店题字,张中行、萧乾、杨宪益、吴祖光、陈汉元、钱理群、刘心武、张抗抗、陈丹青等都曾到过这里,与他们发生的故事足以让三味书屋成为京城极富品位的文化地标。然而,随着书店的两位创办人逐渐进入晚年,以及相关政策约束,那个洋溢着无限激情的文化阵地也慢慢恢复了当下独立书店应有的景象。虽然没有房租的压力,但日常的水电支出和房屋维护成本也是难以通过经营图书和饮品支撑的。近些年,有很多商人找到三味书屋的主人,想租下来做饭馆或者私人会所,租金能开到每年四五百万元,但都被拒绝了。两位老人可能从开办这家书店开始,就知道他们想要什么,丰厚的经济回报对于他们来说不如安静地读书更单纯。在被问到书店的未来时,店员小李说这也是他在默默考虑的问题。

很多外地人到北京旅游,都想到三味书屋看看。我想,他们的目的不是买书,而是来感受一种似曾有过却很久没有的氛围。繁华的都市并不缺少高品位的文化场所,一家书店是否存在也并不会影响都市人的日常生活。可是,如果有一天在北京见不到三味书屋了,恐怕有一些人真的会悲伤欲绝,因为这种怀旧的场景再难寻觅。其实,怀旧也是一种修养。

读易洞:读书人的“家”

不知道该怎样定义读易洞,和传说中的一样,它有点儿像咖啡馆,甚至还有点儿像玩具店或古董店,总之它真的不像一家实实在在的书店。

和“洞婆婆”阮丛约在了一个下午,我发现从工作的地方赶过去真的是一件费脑筋的事情,要地铁换地铁、公交转步行,路痴的我只能仔仔细细记录下此次行程的每一个细节。走到万科青青家园门口,保安拦住问去哪里,我只说了“读易洞”三个字,他便清晰地为我指出了路线,看来这是一个经常有外来人光顾的休闲小站。

拉开店门,暧色调的灯光令人惬意。对外出售的图书就被安放在一进门的位置,从有些书籍的装帧设计上能看出店主的用心。一扇书架的后面,掩藏着一组沙发,如果不是来采访,我恐怕会点上一壶茶,在里面泡到闭店。透过摆满图书的狭小走廊,大致能看到里面的情况,那是一个充满时尚小资情调的浪漫栖所,不管是否具有文艺气质的人,恐怕都想进去看个究竟。我走进去看到阮丛在一个角落里忙着一些事情,她也瞬间认出了我是要来采访的人,让我先随便看看,可能是因为每天进店的人确实不多吧。这虽然是一个不大的空间,但给人的感觉是有永远读不完的内容,甚至一台缝纫机也被安排在其中。有些凌乱,但又很和谐,应该是有高手在设计。

开始了和阮丛的聊天,这根本不像采访,因为她没等我提问就开始滔滔不绝起来。我也只好喝着茶,聆听着。我们的聊天肯定离不开独立书店的现状问题,她的态度并不紧张,觉得这家书店是否继续营业全凭自己的心情,并不受环境的影响,开书店如果仅是为了赚钱还不如去旁边的菜场卖菜。读易洞在开业之前,其实只想用来做私人书房,在确定开一家书店后,它的主人也没有把赢利点放在图书销售上,而是希望作为一个文化交流平台,干自己喜欢的事。因为这里地处北京东南五环外,周围几乎没有其他居住区,传统的书店经营方式肯定是没有出路的。也正因为没有房租的压力,让读易洞在经营上很主动。这里不会像其他书店一样,顾及读者的口味来选择图书,基本上体现了店主的阅读个性。开业九年来,书店发展了几十位会员,几乎都是居住在这个社区的高知群体。他们可以享受书籍和饮品的优惠,也经常到读易洞聚会,交流近期的读书心得。他们早已把这里当作自己的家。

读易洞有一个“阅读邻居”读书会活动,在北京文化圈里很有名,由阮丛的老公,即“洞主”邱小石和绿茶、杨早在2011年发起。虽然我没有参与过,但从往期活动的主题上可以看出,这是一个有品位、有趣味、有回味的活动,所有参与的人都能从中获得对自己有价值的思想元素,自己的主观意识或许被批判,但结果应该是能够探寻到新的人生境界。发生在远郊社区里热烈的文艺行为,僻静中充满激情,怎能不让人向往。

组织读书会活动是公益性的,但是会有成本支出,场地和茶水不算,每期读书会都会请一位速录师来做现场记录,这是要支付现金的。有支出就应该有收入的支撑,所以读易洞也在探索自己的盈利模式。“图书定制服务”是近年来读易洞最主要的一项收入,即给一些会馆、酒店、公司等做图书采购、书房设计等服务。这其中采购图书环节没有盈利,而是根据每个计划付出的时间、精力等收取服务费。随着服务需求越来越专业和复杂,目前这项服务已经不是阮丛和邱小石两个人可以完成,而是需要一个涉及各个环节的专业团队。这完全是很多独立书店可以借鉴的经营思路,但需要有足够的经验和对行业的高度认知才行。

读易洞是善于思考的,它可以把传统书店的业务范围进行延伸和扩展,并且为所有参与其中的人营造了一个家的氛围。不管它能存在到什么时间,都希望它的思维方式为这个行业带来新的启发。

通过对这两家书店的走访我们或许可以发现,独立书店的现状正如美丽动人但略带凄凉的秋天,没有了曾经的繁荣和喧嚣,也没有真正走向萧条和没落,只是在季节改变的时候微感凉意,这其实也能收获一种特殊的美感。希望独立书店能够在秋天驻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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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我驻足停留过的独立书店赵玉国在拥挤的地铁里,手里拿着手机或电子阅读器,身体随着车身摇摆,眼睛却紧紧盯着屏幕,这已经成为当下人们进行阅读的常见方式。阅读媒介的改变,让图书逐渐成为精神奢侈品。不要说去购买,就是免费的读物恐怕也只是被人随便翻翻后投进垃圾桶。纸质读物的失宠,让大部分独立书店处境堪忧。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