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谈研究赫哲族鱼皮工艺的当下意义

[摘 要]在赫哲族的鱼皮制作技艺入选我国第一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的时代背景之下，古老而又富有生机的赫哲族传统民族工艺正以它独特文化魅力吸引着我们走近她，研究她、赋予其新的意义。

[关键词]赫哲族 鱼皮工艺 研究意义

赫哲族——北方现存唯一且世代居住在我国东北地区三江沃土之上的渔猎民族。赫哲先人大多沿江而居，并世代沿袭着以捕鱼和狩猎为主的生产和生活方式。悠久而古老的历史和其独特的生活生产方式促使赫哲族在漫长的岁月里形成其独一无二的鱼文化和以鱼皮为原料进行加工制作的民族传统工艺。千百年来，伴随着时间流转与时代的变迁，生产力的进步促使科技与经济有了不同于以往的飞速发展，与此同时，赫哲族传统工艺也在不断演化与流变，并在新的历史条件下呈现出更具时代感的新特点。从而，在当代发展背景下对赫哲族传统鱼皮工艺进行研究也将具有更多的现代意义。

“艺术是社会生活的反映”①，艺术是人类在不同历史发展阶段、不同的生产力作用下的创造。“艺术贵在创造性，这种创造更多地指以有形的物化形态揭示更丰富的精神内涵”②透过工艺品其本身以及其产生和发展的历程，我们可以看到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更深层次的表达，这样的表达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于历史、文化、教育、政治与经济等不同因素的集成与缩影。

一、历史意义

赫哲族其祖先可以追溯至距今2300年前生活于先秦时代的肃慎族，是生活在我国东北地区的一个古老的民族，而肃慎族系原始的渔猎文化，是我们今天所说的满族、赫哲族、鄂温克以及鄂伦春（满-通古斯语族）等民族的先民文化。这些世代生存于三江平原之上的白山黑水间的民族，由于古时在人口发展和民族文化演进方面较中原地区要晚一些，加之许多民族并没有本族文字，而多是依靠口耳相传的方式进行传承，所以文化载体较少。这就使得对于鱼皮工艺研究成为了解和探究赫哲族历史的支持与辅助。

赫哲族本身只有语言留存而并没有其本民族文字，所以对于赫哲族鱼皮制作技艺的发端，我们只能从讲述民族历史的说唱《伊玛堪》和口传的民间故事等侧面寻得些许踪影以推断其悠久历史。每个民族都有代代相传的关于其自身起源的神话传说，《太阳和月亮的后代》讲述的便是一个关于赫哲人故事：太阳神和月亮神捏泥造人，十个泥人在太阳神的怀抱中变成十个男人，并在其教导下学会磨刀制器，捕鱼打猎以及钻木取火；另外十个泥人在月亮神的怀抱里变成十个女人，并在其教导之下学习使用针线，制作鱼狍皮衣以及用火烤肉。由此可见，赫哲人的鱼皮文化和鱼皮制作技艺是根植在该民族的生存历史中的。

“我国少数民族艺术有着悠久的历史”①，鱼皮工艺也不例外，早在先秦古籍《山海经·海外东经》中就曾对鱼皮的使用有着这样一段记述“玄股之国，在其（黑齿）北；其为人衣鱼食鸥。”且又有郭璞传云：“以鱼皮为衣也。鸥，水鸟也。”。各种文献资料表明赫哲人是在全世界范围内穿用鱼皮服装时间最长的民族之一，亦是将鱼皮制作技艺传承延续至今的唯一民族，而鱼皮工艺的演化过程也是展示该民族历史发展进程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二、文化意义

工艺与其相关的民俗是一种综合性的文化遗产。以鱼皮服饰为代表的传统赫哲族鱼皮工艺品本身是一种物质文化，而其制作技艺、款式风格、穿着习俗以及与之相关的人的审美观念、宗教信仰等，则是我们所说的非物质文化。“这些艺术作品包含有审美功能和非审美功能。”②鱼皮工艺作为赫哲族最显著的符号，它是这一民族物质文明的重要载体和精神文明的外在体现，在具备满足基本的实用功能的基础之上也包含了极其丰富的文化元素。

“从工艺品的审美历程来看，凡是产生年代久远的物品往往带有某种实用性。”③传统的鱼皮工艺所制作的鱼皮服饰包括头衣、体衣、足衣等应有尽有，而从其职能划分看来又可以分为猎装、捕鱼装、萨满服等，这些传统服饰的产生和发展都与该民族的渔猎文化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他们造型优美，种类繁多，风格独特，纹饰华丽。”④，附着于这些传统服饰之上的还有赫哲人丰富而有创造性的鱼皮图案和鱼皮纹饰艺术文化。“许多少数民族中都存在着图腾崇拜，并世代相传”⑤，这点赫哲族艺术中也有着充分的体现，包括鹿、熊、蜥蜴等在内的动物类；包括树、草、花等在内的植物类；以及包括云彩、漩涡、波浪在内的自然类纹饰图案。这一切正是经历了多神信仰、祖先信仰、萨满信仰等阶段的赫哲族自身传统文化的综合体现与反映。放眼现在，鱼皮工艺随时代变迁逐渐脱离了最初的实用性，鱼皮镂刻、鱼皮贴画以及各类以鱼皮为原材料所制作的工艺品的出现体现出以审美性为主的文化特征，而在创作内容和创作形式等方面也因与其他民族的接触从而体现出不同程度的文化融合现象。

从文化传承研究角度来看，对于赫哲族鱼皮工艺从传统到现代发展历程以及其自身文化现象的演变轨迹正是一部源于千年之前的活着的文化之书。

三、教育意义

就工艺或工艺品本身而言，并非自然物，而是人的社会化产物，是人在认识外界万物的基础之上，通过自身的劳动对外物进行加工和再表达的产物。通观人类发展过程中创造出来物质的或非物质的，无不打上人类生存和发展现实的烙印，是人的经验世界的外显。人们通过艺术创造使得经验与智慧得以表达，完成了自身关于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他人以及人与自身的认识，进而在族群成员间世代相承，以其独特的存在方式完成经验知识的传承和教育。

赫哲族鱼皮工艺的创生、传承以及演化过程极好的展演了赫哲族人与外界（包括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他人以及人与自身）的关系和作用，人们通过感知的累积逐渐形成对外部世界的认知以及与外界的相处之道。工艺制作者将创造出来的意义世界和精神空间传递给更多的族群成员，也正是在这样的传播中，个体的精神符号逐渐转化为集体所拥有的精神符号世界。这一完整过程既是人的主观能动化的体现，也反过来对人的发展产生重要影响，“艺术能启迪智慧，拓宽思维，增长才干。”⑥为人性的自由发展提供无限可能。

我们时常所说的教育的旨归所在，便是通过教育要将人培养成什么样的人。也许就赫哲族鱼皮制作艺人而言，在其中可能并没有清晰明确的指向与目的，当却在整个创用之过程中将物我关系进行了清晰地认识和精确的表达，使人实现了对内对外关系的和谐，并将这种理念在族群间传播，无意间实现了对和谐发展的群体的目标，将人之发展置于“天地之间”，促进人与自然、人与其他群体的良性互往，继而在无迹无形中将人培养成为尊重自然、自由独立之个体，亦是“见物不见人”的美育之道。

四、政治意义

从国际角度来看，伴随着经济全球化、全球一体化发展进程的不断推进，国家间的国力竞争早已不仅仅局限于军事实力和经济实力的片面较量，更多体现于不同文明间多元民族文化等国家软实力的碰撞与交流。于此同时，我们不得不面对随全球一体化进程的不断加深，西方发达国家对发展中国家的文化植入和文化侵略亦愈演愈烈的事实。我们逐渐认识到究竟何为“民族的就是世界的”以及树立自身民族形象，发展弘扬本民族文化的重要性。作为在历史上不间断承袭特有鱼皮文化和鱼皮工艺的赫哲族而言，研究鱼皮工艺及其精神文化才能更好地认知并保持其自身特有文化的独特性，做好保护每一个民族的文化传承工作，才能使我国整体文化软实力得以提升。

从国内角度来看，据2010年全国第六次人口普查统计显示，全国赫哲族人口共有5354人，研究赫哲族鱼皮文化并传承该民族文化，对于保护和增强人口较少民族人民自身文化自信和价值观自信有着非常重要的意义。我国在数千年的发展过程中，各族群、各文化与宗教，在这里不断碰撞冲突，交叉整合，多样统一，和而不同，形成了多元一体的中华民族与中华文化。我国多民族国家的组成结构使得在保护和尊重各民族独有文化基础之上，加强各民族间的文化理解对于国家稳定与社会和谐尤为重要。

五、经济意义

一部分发达国家已经充分认识到，就人类的所创造的文化遗产而言，物质文化遗产抑或非物质文化遗产，都应该在保护其原有性的同时，尽可能的让其融入市场，通过科学有效的市场运作，来促使对文化遗产的可持续性保护及其文化潜能的进一步开发，以达到实现文化保护与经济开发的良性循环和互动。作为在2006年第一批入选我国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的赫哲族的鱼皮制作技艺同样可以创造出不菲的经济效应。

以同江市街津口赫哲族乡为例，1995年1月在佳木斯市召开的“黑龙江省赫哲族工作会议”决定此后两年以赫哲族乡村产业结构调整为工作重心，并自200年起开始扶持赫哲族旅游业的开发，使得赫哲人从依靠渔猎为生，到至耕种土地，再到发展旅游经济。随着民族旅游的开发和兴起，带有鲜明民族特色的和浓郁民族气息的鱼皮手工艺品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发展，而这也为当地民众带来了可观的经济收入，生活水平亦随之显著提高。

结语

“在古代，不论是西方还是东方，先哲们很少以美为话题谈及一个事物美还是不美。”①，“只有体现了人类进步的理想和愿望、符合历史发展趋势、显示客观规律和必然性的社会生活才是美的”②。赫哲族鱼皮工艺历经千年流传下来，并随时代变迁而不断演化、发展，无论之于过去、当下抑或未来，都会是人类无比宝贵的财富。

本文系中央民族大学研究生科研创新项目资助项目，项目编号：K2014015

作者简介：何璐（1989-），女，中央民族大学，硕士研究生，研究方向：中国少数民族艺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