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远方
花糯饭是贵州省平塘县布依族民间食品之一,它起源于何时,已无从考证,但它与布依族传统节日“三月三”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乾隆年间《南龙府志·地理志》记载:“其俗每岁三月初……食花糯米饭。”而在布依族民间,“三月三”吃五色花糯饭的由来,则流传着一个美丽动人的故事。
相传很久以前,在平塘养鹤山脚下有一户人家,家中有一个少女,叫凤香,年方二八,不但是百里挑一的美女,而且是远近闻名的歌手。因此,到她家提亲的人踏破了门槛。可她有个条件,必须对歌,谁对赢,就嫁给谁。但四乡八寨的年轻后生哪是她的对手?
这天,凤香在山里唱歌,歌声飘向云天之外,惊动了东海龙宫外出巡游的白龙。他摇身变成一个帅哥,来到凤香跟前,被她惊人的美貌所打动,遂与她对起歌来。你唱一首,我还一首,两人对了三天三夜分不出胜负……你有情,我有意,两颗心紧紧贴在了一起。
然而,他们的爱情却遭到东海老龙王的坚决反对,白龙被关押到阎王的十八层地狱。凤香悲痛欲绝,每天到养鹤山上等待情人归来。凤香的诚心打动了山神,告诉了她白龙被关的地方以及挨饿受冻的情况。凤香回到家后,急忙做好饭菜,带上衣服去阎王殿看望白龙。然而,她带来的饭菜却被把守地狱的小鬼们抢个精光。于是山神帮她出主意,说:你到山上采些枫香叶、黄茂花(学名:密蒙花)、红兰草,将它们捣烂,用汁水浸泡糯米,蒸出黑、红、黄、紫、白的五色糯米饭,你再送去,保证小鬼们不会再抢了!果然,小鬼们看到花糯饭花花绿绿的以为有毒,都不再抢了。从此,凤香天天送饭给白龙,两人的感情也与日俱增。
凤香和白龙的爱情最终感动了老龙王,于是放了白龙。这天正好是三月初三,凤香把白龙接到家后,他们做了五色花糯饭去祭山神,并将其分给乡亲们吃。由于色泽鲜美,味道纯香,乡亲们非常喜欢,纷纷效仿凤香做起了五色花糯饭。到了晚上,白龙和凤香对着大山结为秦晋之好。他们亮起歌喉,唱起了情歌。四邻八寨的年轻人也利用这个机会对歌,寻找意中人。渐渐地,五色花糯饭也就成了节日里的特色食品,并延伸到“四月八”、“六月六”和“七月半”等节日里。
做五色花糯饭所使用的是枫香叶、密蒙花、红兰草等可食用的植物。黑色的染料是枫香叶,用鲜嫩的枫香叶放在石臼中捣烂,加少许水,捞出叶渣滤净,即得到黑色染料液;紫色的染料也是枫香叶,即将过滤好的黑色染料液再多加些水,就可以得到紫色染料液;黄色的染料是密蒙花,三月间,正是密蒙花盛开的时节,到山上采下密蒙花,将其晒干,用时将密蒙花煮沸,就得到黄澄色的染料液;红染料是用红兰草经水煮而成;白色即为糯米的本色。
提取四种液汁后,分别把不等量的糯米放入其中浸泡一天一夜,等其上色后放入木甑中蒸熟,便可蒸出黑、红、黄、紫、白五种颜色的糯米饭。用天然植物染成的五色糯米饭,既美观美味,又含有大量的人身体所需的元素,具有一定的药用价值。红兰草有生血作用;枫香叶有祛风、活血、止血、生肌、止痛、解毒的功效;密蒙花则具有清热养肝、明目退翳的功效。
五色花糯饭蒸熟后便可以食用,枫香叶、密蒙花、红兰草等植物的香味溢出口来,在空气中弥漫,令人难忘!如果蘸糖或者芝麻面食用,则又是另一番滋味在心头。五色花糯饭冷却后变硬,还可以用铁锅添油文火炒之,配上香肠或鸡蛋,加上葱花、芫荽等,那味道令人垂涎欲滴。
当然,在布依族人的心目中,糯米饭还有着更深层次的文化内涵。当唢呐声和鞭炮声在山间飘荡的时候,村民们知道,一定又是寨上哪家有喜事或丧事了。亲戚朋友来了,免不了要送上一份礼物,而所送的礼物当中,必定与糯米有关。若是结亲嫁女,就将蒸熟的糯米饭倒在粑槽,用粑棍捣烂,捞出、分开,做成圆盘状糍粑,在粑面上画上花、草、鸟、兽,装进篮子抬着送去,以示祝贺;若是老人去世,则用提篮装上白色糯米饭,饭上盖上几尺白布,带上香纸,前去凭吊,表示对死者的哀悼;若是进新房,外婆家要蒸五色花糯饭,作为祭奠祖宗的祭品,祝愿主人家未来的生活五彩斑斓;若是“做桥”(布依族民间的一种习俗)以保佑子孙身体强壮,外婆家除了送红鸡蛋、红绒线外,还要送红糯米饭,预示主人家子孙前程红红火火。
在平塘县有一种说法:“无糯不算节”。的确如此,从“三月三”、“四月八”到端午、“六月六”,从“七月半”到重阳节,再到春节,哪一个节气不与糯“息息相关”?
随着生活水平的提高,五色花糯饭已从民间“走”了出来,不管是节日还是平时,皆可以吃到。特别是随着旅游业的发展,在一些景区,如平塘县的掌布景区内的“布依农家乐饭庄”,五色花糯饭已作为一道特色食品端上餐桌,深受游客的喜爱,同时也增加了当地村民的经济收入,为当地旅游业的发展争了光,添了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