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游歌曲 浅议《逍遥游》泛论部分的结构

陶和洋

《逍遥游》是《庄子·内篇》榜首篇，体现了庄子人生哲学最中心的思想。多种高中语文教材都选入了这篇文章的泛论部分（即从最初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各种教材的配套教参对泛论部分结构的说明底子相同，大致认为是先列述人间万物虽有巨细之分，但都是“有所待”而不自在，然后转入对社会生活中人的详细论说，先批判四种人、宋荣子、列子等“有所待”的不逍遥的状况，最终说明逍遥游的境地是“无己”、“无功”、“无名”。这是关于《逍遥游》泛论部分的结构比较盛行的观念。笔者认为，这种说法有违庄子本意，对《逍遥游》泛论部分结构的掌握是不正确的。

依上述观念，《逍遥游》泛论部分的结构是“楼梯形”或“金字塔形”的，一层层地往上走，下边的人间万物皆属被否定、批判的目标，直到最终的“金字塔尖”才是作者所推重的“逍遥游”的精力境地。这种观念虽不无道理，可是却不彻底契合文本的实际情况。笔者认为，泛论部分是前后对应的并列式。全文是个全体的比方，从最初到“此小大之辩也”是喻体部分，最终讲四个层次的人的内容是本体部分。喻体部分用天然万物引出“小大之辩”这样一个笼统的道理，本体部分则是用社会生活中人的精力境地的高低之别来体现这个道理。前者是“小大之辩”，后者亦是“小大之辩”，从结构上说，前后是平行的；从效果上说，前者为后者作衬托，前为次然后为主。下面对此做一些详细的阐说。

欲明思路，先求宗旨。何为“逍遥游”？详细说法不一，但有一点是相通的，就是指精力的大自在。清代王先谦的说法最具代表性：“言逍遥乎物外，任天而游无量也。”泛论的最终说：“故曰：至人无己，神人无功，圣人无名。”这是对“逍遥游”最为清晰的直接说明。由此不难看出，《逍遥游》表达的就是对追名逐利的尘俗价值规范的嫌弃。从泛论来看，庄子直接论述“精力境地”的文字就是最终讲四个层次的人的那部分文字。榜首层次的人（知效一官、行比一乡、德合一君、而征一国者）指的就是世上可以以本身的才德树立功业获取声名的人，这个层次最为庄子所不屑；宋荣子和列子各自代表了两类人，他们在精力涵养方面都看淡功利而抵达了较高的境地，可是没有抵达“逍遥游”之境；至人、神人、圣人彻底摆脱了功名的捆绑，才是真实抵达“逍遥游”境地的人。这四个层次的人构成了一个序列，这个序列是依照精力境地由低到高摆放的。

从文章最初到“此小大之辩也”这部分文字的内容要点是什么？论者常认为这部分文字是说人间万物虽巨细有别，然皆“有所待”。笔者认为这种说法是值得商讨的。其一，从文章意脉来看，作为收束句的“此小大之辩也”着重的是小与大的不同，不应该想当然地引申出“可是都有所待”这个意思。其二，认为前半部分说人间万物皆有所待，对大鹏这个形象的掌握不太稳当。其三，认为前半部分说万物皆有所待，是无视文中比方的层次性，是眉毛胡子一把抓。下面对这三点逐个加以说明。

从《逍遥游》全文来看，泛论部分说到的“此小大之辩也”这句话可以说是要害句，称之为总纲也是可以的，清人林西仲就认为“大字是一篇之纲”（《庄子因·逍遥游》）。文中不止一次地讲到“大”的事物，大鹏之外，还有大瓠、大牛、大树等等，且无一例外地“崇大贬小”。如惠施感叹大瓠无用，庄子批判他才智不行灵通，说可以系大瓠于腰间，“浮于江湖”。牦牛体大，则无所害之，不似体小灵敏的狸狌，究竟死于网罟。大树由于体大，就“物无害者，无所可用”，所以就没什么困苦的了。崇大贬小之意在文中重复言之，浦江清认为“以大为道，以小为陋，此类思想即逍遥游之正解”（《浦江清文录·逍遥游之话》）。浦说结合全文道出庄子对“大”的崇扬之意，是比较契合庄子本意的。庄子行文虽有诡谲之处，可是他重复言说“小大之辩”，其意至显，读者何须定要说其意在于着重“物皆有所待”呢？

再来看看大鹏的形象特征。论者多认为泛论前半部分说大鹏是“有所待”，由于万物虽巨细有别，然皆“有所待”，大鹏天然也是“有所待”，也是所要否定的目标了。这样鉴定大鹏的形象是由于看到了大鹏飞翔要“抟扶摇”，要以九万里高空为凭仗。此论除了无视“小大之辩”的要义，还把文中一句话疏忽了，那就是大鹏“担负彼苍而莫之夭阏者”。什么叫“莫之夭阏”？就是无所阻挠的意思，是一种自在境地的标志。“莫之夭阏”四字才泄漏出了真实的玄机。庄子真实想说的不是连大鹏也有所凭仗，而是只要大鹏才干抵达无所阻挠的肯定自在的状况。当然大鹏仅仅喻体，跟大鹏对应的不是“宋荣子”，也不是“列子”，而是“至人”、“神人”、“圣人”。不是外在行为方法的对应，而是精力实质的对应。假如认为大鹏是有所待者，则面对一个大问题，就是大鹏所待之物要多于蜩、学鸠等小虫小鸟，由于厚积九万里之风方能“图南”，对外界条件的要求岂非比小虫小鸟要多得多？可是小虫小鸟与大鹏比较，作者很明显更赞賞大鹏，假如大鹏所待者更多，作者怎么会如此褒贬？所以，庄子在大鹏这个形象上，所着重的不是“抟扶摇”的有所待，而是“莫之夭阏”的无所待。

已然庄子着重的是大鹏的“莫之夭阏”，那么为什么他要花那么多的翰墨去写大鹏飞翔的条件呢？其实，庄子竭力烘托大鹏飞翔之“抟扶摇”，又以积水行舟为喻，写大鹏积风至九万里方能高飞，所杰出的无非是一个必不行少的预备进程。这个进程是颇有标志意味的，咱们何妨认为这是比方社会生活中人的涵养进程呢。究竟，不是每个人天然生成就可以抵达逍遥游的境地，这需求一个涵养的进程。有一点特别应该留意，大鹏所培之风跟后文的列子所御之风并不是一回事，所以万不行由于“风”这种事物的相同性，就认为大鹏是对应于列子的，然后认为大鹏也是有所待的，不然就显得胶柱鼓瑟了。事实上，大鹏与列子处在彻底不同的两个语境之中，大鹏所培之“风”是壮丽而值得赞许之物，而列子所御之“风”则体现其“有所待”的特色，是被否定的目标。

认为泛论前半部分是说万物皆有所待，其实在记一笔模糊账，也无助于看清庄子行文的诡谲之处。以“此小大之辩也”这句话为界，前半部分无关于有所待与无所待，仅仅在说小与大的差异，后半部分才是说前三种人的有所待与逍遥游的无所待。相对来说，有所待是“小”，无所待是“大”。前半部分说小与大的差异，仅仅喻体，后半部分才是本体。如前文所说，《逍遥游》全文都在崇大贬小，有所待对应于小，无所待对应于大，是水到渠成的事。这种维度上的改变，呈现出思想的跳动，似不通而实通，由此可以看出庄子行文谲怪之一端。论者不明于此，甚而至于说大椿、彭祖什么的都有所待，难免模糊。再者说来，泛言前半部排列述人间万物皆有所待，实不能看出庄子之文“浩瀚辟阖，仪态万方”的特色。由于打开联想，连类而及，多列相似之物，这不算多大能事。庄子之文，妙在似连而非连，似断而非断。要理解这一点，就一定要看清庄子在不同维度上的跳动。

前半部分全体上是喻体，意在说明“小大之辩”，可是文中事物是在多个不同层面上体现“小大之辩”的。榜首个层面，是大鹏跟蜩与学鸠这些小虫小鸟的比照，不仅是形体上的巨细比照，更是才智上的巨细比照，大鹏与小虫小鸟的比照直接对应于后半部分的无所待与有所待的比照。其他事物仅仅从不同的视点来类比大鹏与小虫小鸟的“小大之辩”，归于第二层面，如野马尘土，是生物以气味相吹而成，游荡于地上之上，乃细小事物，用于衬托大鹏抟扶摇而高飞的强大现象；积水浮舟之喻类比大鹏积九万里之风；所往之地远近不同，则储粮时刻不同，用以比方蜩与学鸠才智远不及大鹏。又将朝菌与蟪蛄比照，彭祖与一般人比照，中心又夹杂着冥灵、大椿，体现的是“小年不及大年”，有论者说这是提出“小知不及大知”的原因，则大谬不然。其实这就是类比“小知不及大知”，相似之处，就在于有“大”与“小”的比照。此处很可以显现庄子之文似断非断的诡谲，假如树立起一种因果关系，不免拘泥于字面逻辑。总归，泛论的前半部分意在将“小大之辩”重复言说，至于有所待仍是无所待底子不是作者所关怀的。

综上所述，《逍遥游》泛论部分的结构并非“楼梯形”或“金字塔形”的，而是前后并列式的。依据这一结构特色来判别，不难看出大鹏不是要否定的目标，而是用以比方“逍遥游”境地的事物。古来说明《逍遥游》泛论者甚众，其说纷纭，本文所论，难免于浅薄。然笔者认为无论如何说明，有两点必须坚持：一要结合《逍遥游》全文，二要从行文头绪来看。本文试作如此说明，不当之处，求教于方家。endpri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