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载一船星辉的意思 满载一船星辉

张大勇

2017年语文新课标卷Ⅰ作文题所引发的评论，如风乍起，吹皱一池春水，余波连绵。作文题甫一出面，就有论者放言，2017年高考作文是“旧瓶新酒”，不过是任务驱动型作文的变形罢了；也有人火眼金睛，依据题干所选关键词“构成有机的相关”的指令，洞悉出试题与2003年全国卷“情感与认知”所创始的联络型论题作文一脉相承；还有观念言之凿凿，“一带一路”之类均为政治热词，试题宣布的信息是“关怀时政”，不胜枚举。

不能说这些观念没有道理，但假如跳出试题演进的视界，将试题置于更宽广的出题语境——转型的教育大势，愈走愈近的新高考——加以观照，所得应不止于此。即将于2018年在全国大部分地区铺开的新高考不可逆转，截止2017年8月，已有31个省份发布了高考变革方案。这一轮高考变革的溢出效应，不仅仅体现于考试形状的改写，更为深层的则是对理念、行为的显在影响。都说高考是指挥捧，是晴雨表，从2017年语文新课标卷Ⅰ作文题是可以看出新高考的一些端倪的。

一、回归：自在精力

当下，语文盛行“技能流”，而对语文损伤最甚的恰是技能化，“技能流”无视学科实质和特性，其背面动因乃是对名利的无节制追逐。最为典型的是，每年的高考语文考纲一经发布，各种考点破解招数迅即跟进，考纲好像穿上透视装。遵此路数题海练习，循环往复，就是喜马拉雅山也会被削平，何况是纸上机关！“每一个光鲜的语文分数，背面都站着一个技能天使”，这话或许有些夸大，但说出了一个遍及存在的实际。

无套路，不语文。语文被妖魔化或庸俗化的成果是，语文被视为无底洞，或是温吞水。于是乎，语文不用沉积只求速成被奉为圭臬。速成之要，技巧为先。兜销语文技法不限于讲堂，借助于灵通的即时通讯渠道，语文QQ群、群成了语文技法营销的主战场。笔者地点的一大型语文群，群主曾力荐一套书。这套书以大热的《朗读者》为经，主打仿照，挑选串词若干，解剖亮点，指点精要，辅以摹写例文。群主声称此法“短平快”，作文涨分马到成功。笔者质疑此法僵硬，且有投机之嫌，不如引导学生实在读点书。成果立刻被群起而攻之。套路之势广，速成之汹涌，由此可见一斑。

提到作文，审题、拟题、开篇、过渡、结束以及说理描绘等等，一点一滴，一招一式，都有破解之道。练习有素者，标题在手，尽在把握，大脑能在最短时刻内找到对应的解决方案，对号入座。通过组合、转化、易容等诸环节，一篇篇满分作文就这样诞生了。

“却是平流无险处，不时闻说有沉沦。”这些屡试不爽的套路对垒2017年语文新课标卷Ⅰ作文题时，就不免遭受顶头风。第一个打脸套路的是：作文资料消失了。以往的作文资料都是现成的，写作者可通过种种技巧轻松上手，而现在资料却要自己建构，写作者一下失却了方向，堕入“找不到敌人”的困境。其次，出题者的目的难测。所列词语好坏兼有；“读懂我国”之类弹性太大，倾向不明，既往路数难以入彀。

之所以发生这样的迷失，究其底子，是出题思想发生了转向——自在语文回来了！

言为心声，作文本是心灵的自在倾诉，情感的赋性映射，本就应该以我为主，而非“代圣人立言”，也用不着唯出题人萧规曹随，化尽心血揣摩他人的心计脸色，亵玩实在的写作。至于自选作文资料，恰是把“言语权”交给写作者，是新课程倡议的“自主”精力的体现。言语拟定由出题人而异坐落答题人，言语人物的改变是2017年的作文出题的一大壮举。虽然写作者的“自主”依旧有限，但应试自身要遭到多方限制，不能苛求。

套路有用于一时，却是对语文甚至人道的极大歪曲。套路一旦无路，当事人就不会走路。更大的损害是，套路让人损失独立，只能依靠。2017年的新课标卷作文出题打破套路大行其道的外围环境，力求让考生卸掉沿袭的重负，自立自主，在一张白纸上绘出最新最美的图像。

以人为本，独抒性灵，不拘格套，让语文回归自在之赋性、生动之神采，这是2017年新课标卷作文出题宣布的最激烈信号。

二、常态：本真主义

叶圣陶先生说：“作文要说真话，说实在话，说自己的话。”[1]质朴之语，道出了写作真理。倘若为文口是心非，说假话、说套话成为下意识的习气，世人不光不以此为耻，反而跟风仿照，这着实是可悲的一件事。不幸的是，这已成为当下应试作文常态。

无我，失真，包装过度，已然是作文最遍及的景象。有人曾将应试作文的包装艺术归纳为“梅花三弄”：一是傍名文，偷梁换柱，萧规曹随，你李逵我李鬼，水中望月，弄个眼熟；二是编故事，早年是声泪俱下谁敢比我惨，眼下是发愤图强煲心灵鸡汤，弄悲情玩勉励；三是高扬时政大旗，跟紧实际，气贯长虹大讲正确的废话，弄热门。有此三弄，高分自来。虽然作文包装艺术千奇百怪，无法尽头，但有一点却是一起的：不说人话。

试看一篇2015年高考满分作文（全国卷Ⅱ）：

前幾日和朋友联络，朋友说不想在国外干了，想回国，我说国内或许你会不适应，他反问道为什么，我没说什么，人云亦云了一句呵呵，其实，提到不适合的原因显而易见，我清楚他也明晰。他说：要不你结业后也来迪拜，到时候哥罩着你”，我也不言语，亦随口赞同一声呵呵，那天和他聊许多，很是尽兴。我问他已然那么想回国作业，那最初为何那么拼命的争夺去国外，他的答复让我一会儿僵住了，趁年青，处处逛逛，走不同的路，看不同的景色，老了就走不动了，究竟这一辈子，可以年青几回，”我说你真能折腾，也真会折腾。（《完成自己的风貌》）

此文可谓“玩作文”的标杆——故事扯淡，文字平平，滋味寡淡。

但2017年的新课标卷作文试题却给“玩作文”设置了防火墙。按“编故事”的惯常思想，此题的写作规划无非是一个关键词编一个故事。编一个故事简单，编两三个故事也不难，但故事要跟着关键词走，要把两三个互相不搭界的故事凑在一起，让它们看起来至罕见某种相关，就不太轻松了（此着曩昔没练）。即便能牵强凑数，写作者为此支付的心思、时刻价值必定不低，如此昂扬的本钱却不一定能讨一个满足的分数。

如此变阵倒逼写作者领会：所谓“写作秘笈”并不靠谱，“裱糊匠”实在误人。只需老老实实练基本功，文从字顺说赋性话，才干防止临渴掘井、绞尽脑汁的困顿。言为心声，天然成文，是写作的应有之义，而新课标卷作文力主回归这一本位。

三、归依：质量维度

作文是语文考试中赋分最重的一块，可是不是区分度最大的一块呢？作文得分高度趋同已是揭露的隐秘，“只需写就有分”的观念由来已久。作文果真是“你有我有全都有”的“大团圆”吗？

2017年的新课标卷作文试题传达出这样的信息：高考作文应有质量维度的区隔——文章有品，依质论等。其重视质量维度至少体现于如下层面：

思辨维度：“挑选两三个关键词来出现你所知道的我国”这一指令能否正确了解并履行事关作文胜败，“使之构成有机的相关”更直截地对思想提出要求。优等的文章所选的关键词应该具有同一性（考察求同思想），或从不同层面来体现同一主题（考察聚合思想）。相形之下，碎片思想之类只能列入三等，或出局。

人物维度：“协助外国青年读懂我国”的写作要求限制了写作者的身份人物——推介身份。这一身份要求行文人称、叙说口吻等有必要与之匹配，这样才合体；目中无人、自说自话之类明显无视人物定位，此类文章很难有时机成为上乘之作。

尺度维度：对“出现你所知道的我国”这一指令的了解颇能显现写作者的理性思想水准。以负责任的情绪把一个正在发展中的、实在的我国介绍给国际是每一个写作者的任务。运笔之时既要有大局观，部分尺度也要拿捏精准。既要展示“文明自傲”，一起又需秉持“不虚美，不隐恶”的标尺，一分为二的辩证笔法不可或缺。以为“协助外国青年读懂我国”只能说好话，或走向另一极点不提一句好，此类了解均是误读，这类文章也难登大雅之堂。

如此观之，2017年的新课标卷作文试题对思想质量、思想方法的重视是充沛的，查核力度是罕见的，其按捺平凡、鼓舞立异的指向明晰明晰，出题有满足的区分度。

文章有法，无法定法；重视规矩，天经地义。但法亦有道，对技能过度倚重，或乱用，则是灾祸。技能崇拜是语文的岔路，甚或终点。

童子科考试自汉而宋，继续10世纪，有宋一朝几复几罢。提议废止这一准则的奏疏如是说：“人材贵乎善养，不贵速成，请罢童子科，息奔竞，以保天真良知。”[2]2017年的新课标卷作文試题力求拨乱反正，还语文一个洁白。从这一意义上说，2017年的新课标卷作文试题是对名利语文的棒喝，是对性灵语文的呼喊——语文啊，你慢些走！

2017年的新课标卷作文试题掀开了新语文的红盖头。“月晕而风，础润而雨”，愿此文不被视为顺理成章之乱弹，无中生有之胡诌，如此甚慰。

参考文献

[1]叶圣陶.叶圣陶教育文集[M].北京：公民教育出版社，1994.

[2]脱脱，阿鲁图.宋史[M].北京：中华书局，20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