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啭千声随意移
“百啭千声随意好,琪花琼草逐时新。”这是一句题写在瓷器上的春日景色,诗中描绘的繁花、鸟鸣恰如这件器物上的绘画,描绘了一幅美好的春光。这是一件雍正朝的珐琅彩梅花牡丹纹碗,其以玻璃白为底,渲染其上的梅花淡雅柔和,牡丹娇嫩艳丽,且一改旧时单线平涂的手法,画面富有层次感和立体感,实为珐琅彩中的上品。
冬去春来,乍暖还寒之时,梅花率先悄然盛开,这样的景象被画工记录在瓷器之上,若是嫌报春的梅花太过孤单,画工常配以灵芝,或将喜鹊跃然枝上,一改冬日的安静与孤寂,也寄托了古人美好的心愿。
梅花清雅,以玻璃白为底最妙;牡丹雍容,与之相应的搭配也更为多变。在众多的彩色釉中,珐琅彩与粉彩實为其中的上品,更适宜表达繁花似锦之景。珐琅彩是宫廷御用瓷器中极为名贵的一种,清代的珐琅彩始烧于康熙一朝,直至嘉庆朝初期停止烧造,仅四十余年的辉煌。烧造时间如此之短的一个最为重要的原因是珐琅彩的制作成本颇高。最早珐琅彩瓷器颜料多为进口来的,在景德镇烧制好瓷胎运入大内,由宫廷画师绘制图案,再于宫中进行二次烧制。清帝对此颇为重视,每一件珐琅彩瓷器的图样都由皇帝亲自过目,并提出修改意见。清朝时的珐琅彩皆为宫中御用,民间并未曾烧制和使用过。
慈禧对粉彩亦十分青睐,故宫博物院藏有一件“大雅斋”的粉彩牡丹梅花花鸟纹圆盆和盆托,盆口沿红彩书“大雅斋”三字楷书款和“天地一家春”五字篆书款。天地一家春是圆明园中的一处住所,相传慈禧曾于此承宠怀上了阿哥,也就是日后的同治皇帝,于是慈禧多年一直钟情于此处,认为这里是一处福地。这件器物上牡丹花团锦簇,梅花枝头莺声燕语,这样的无限春光,当与慈禧其时的心境相符吧?
珐琅彩与粉彩恰如春日里的繁花争奇斗艳,难分伯仲。然而色彩太过于浓艳与古代文人含蓄的表达方式不大相符。若是踏春之时携一支春日里娇艳的花枝而归,将其插入梅瓶之中,把春光留在屋中,也许是再好不过的了。梅瓶起于唐代,胜于宋时,这也许与宋人的文人情趣分不开。梅瓶因口径之小与梅之瘦骨相若而得名。瓶体修长,小口、短颈、丰肩,肩下渐收敛,许多较早时期的梅瓶都带盖,这说明梅瓶原是装盛液体之类的容器,后来其主要用途则是作为装饰品和陈设用器,实用功能反而退居其次了。若是用甜白釉的梅瓶插上一束花,想必会不负这春日的明媚。
古人说莫负了韶华,便将姹紫嫣红与鸟语莺声绘于瓷器之上,万般春色皆出于此。若是不能将其把玩于手,倒不如走出屋门,亲眼去见一见这画中的美景,身临于这般生机盎然的景色之中,也是一种莫大的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