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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为女性发声

我寻访的最年轻的歌手是一位叫孟春的女子,30多岁,育有一子,娘家在白泉乡,孟春的父亲是早年的"剃头匠",在白里开了理发铺,孟春女承父业,虽然娘家理发铺较为简陋,生意却很红火,按当地人说法,这不仅是她手艺好,人好,还有她歌唱得好。孟春说,她唱歌是受父亲的影响,同时家在邻近巫溪县的小姨也教她唱歌,所以她唱

我寻访的最年轻的歌手是一位叫孟春的女子,30多岁,育有一子,娘家在白泉乡, 孟春的父亲是早年的"剃头匠",在白里开了理发铺,孟春女承父业,虽然娘家理发铺较为简陋,生意却很红火,按当地人说法,这不仅是她手艺好,人好,还有她歌唱得好。

孟春说,她唱歌是受父亲的影响,同时家在邻近巫溪县的小姨也教她唱歌,所以她唱的歌,集纳了巫溪县与开县当地民歌的优点。孟春在十来岁时就能唱,在十五、六岁时就是当地有名的"百灵鸟"。为什么爱唱民歌?因为这些歌太好听,在白泉乡相对闭塞的条件下,唱民歌是最好的娱乐,只要唱的内容健康,她父母就很支持,很多时候,她父母是一句一句教着唱。孟春唱的民歌是山区妇女们在山坡从事农活时歌唱的歌,歌词内容多以山区妇女们的生活遭遇为主,歌腔比高腔山歌低、平、旋律较婉转。且听孟春唱的《苦媳妇》歌:

花开叶叶儿乌啊,听唱苦媳妇。

说起苦来实在苦,她也有来路,

家住重庆开县屋,挨打受骂活路苦。

白天活路多,夜里要推磨,走路都在梳脑壳。

当门一丘田,丈夫他不管,天晴落雨奴上前。

屋后一块地,丈夫他不去,奴家不去没吃的。

公公来吃饭,九盘十二碗,差了一碗就摔碗。

小姑来吃饭,还要奴添饭,直说奴家不耐烦。

丈夫来吃饭,奴在后面站,还骂奴家动作慢……

曲调悲凉,把封建社会对女性的剥削及压迫描述得惟妙惟肖,在孟春甜润温婉的歌声中,一个凄婉的童养媳形若再生。

孟春唱的歌中,还有反映封建社会女性对爱情的向往,以及对封建压迫的极力反抗。且来看这首《拐子歌》:

女儿十八春,伙计哟嗬喂,爹妈不放心,是的嘛。

高打院墙哟喂,紧关门啰小冤家。

檀儿八般高哩,门儿九道梢,神仙下凡看不到。

小郎设一计,连忙上街去,用钱买了个长楼梯。

梯子丈儿长,搭上姐屋梁,好比猴儿翻上墙。

拆开三匹瓦,看见小冤家,看见冤家在绣花。

小郎楼上跳,姐儿楼里笑,青光白天出强盗。

……

把一对青年恋人偷偷约会的情形唱得好不精彩。按孟春的说法,这类歌曲在她少女时代时是不敢唱的,有一次她一个人在山上唱,被家里的父亲听见了,回家后就被父亲狠狠地把她骂了一顿。在平日里,孟春和村里其她妇女最爱唱的就是《盼郎歌》《探郎歌》以及《十块帕》,这类歌曲都是以山村女子生活情态为主要内容,表达着山村妹子对爱情的坚贞,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在记忆中,孟春和村里的姐妹婆姨们上山砍柴,下地锄草,放羊打猪草,都会三个一群,四个一伙,不东家长西家短,不指桑骂槐说闲话,做什么?唱歌,只要谁哼一句,就有一群姐妹跟着唱一段:

正月里来盼郎是新年,情哥哥一走就是大半年。

没得哪一天哟喂,没有想起哥在奴面前,依儿哟喂。

二月里来盼郎百花开,情哥哥一去永不来。

是不是有了别家女呀,才把奴丢开,依儿哟喂。

三月里盼郎是清明,情哥只要说的是真情。

只要话儿说得真,水都点得灯呀,依儿哟喂。

……

腊月里盼郎是一年,半挑儿银子半挑儿钱。

送给小情妹哟,过个闹热年……

情哥哥外出务工去了,妹妹在家里苦苦的盼,还好,到了年终情哥哥挣了半挑银子回来了,全家人过个闹热年,皆大欢喜。这很具现实意义,如今山区的青壮年劳动力,年年都会外出务工,留下一个个"情妹妹"在家里苦苦的等。孟春说,这首《盼郎歌》是当地农村妇女最爱唱的歌,声声入耳,句句贴情,从春到冬,留守在山里的妇女们都会哼几句,或悲或喜,其中的情感自不必言说。那么下面这首《探郎歌》就显得更为凄怆了:

初一上街去,翻转罗裙倒拖鞋。

路上有人盘问我,我到街上看郎。

初二去看郎,我郎想喝白米汤。

郎已不能吃米饭,他喝汤来我断肠。

初三去看郎,我郎想把紫鸡尝。

罐罐提起人看见,帕帕包起又流汤……

歌中女子听说情郎病了,急得披头散发,情郎想吃什么就给他送什么,尤其是送鸡肉,作为未婚女子左右为难,窘迫不已,很是动人。当然,孟春唱的歌里,还有描写山村男性悲苦生活的,比如这首《单身汉歌》:

要说单身汉苦呀,那是实在苦,从早到晚冷清屋。

走到床上折两折哩,折出根乌梢蛇,想起单身汉好造孽。

打开碗柜一看哩,一碗酸臭饭,想起单身汉好辛酸。

走到火堂拔两拔哩,拔出个癞蛤蟆,单身的苦楚向谁说。

……

这首歌用写实的手法,把山村男子因贫困而娶不上媳妇的悲苦生活,唱得入木三分,听得旁人也为这单身汉洒泪不已。

孟春说,由于她家住农村,自小家境不太好,很早就结了婚。在过去的山村里,已婚的女子最爱唱这类歌,并且是相互学习,互为影响。每学到一首新歌,她便回来教村里其她姐妹们唱。因为这类歌往往以女性为主角,抒发女性的情感,很贴近山里女性的生活。说过去,也只不过是十来年前的事,十年前,这里的山村电视普及少,留在山里的女子相对较多,唱歌、对歌,成为她们打发时日、抒发性情的最好方式。到后来,外出务工的女子多了,山村大发展,群众生活水平提高,这类歌便慢慢被遗忘。孟春以前唱的民歌,成了她生小孩之后的"摇蓝曲",一面哄孩子睡觉,一面自乐。如今,她在外面务了几年工,掌握了致富技术,嘴里哼唱更多的,已是时下的流行歌曲。

孟春收集的民歌约有60多首,其中能唱完整的约40来首,比如《十月怀胎》《十大劝》等。不知什么时候,孟春的家里已被村民们围得水泄不通,数十人听着她唱,全都屏息凝气,听得如痴如醉,直到月明星稀,仍留恋忘返……

笔者与孟春及廖大章等巴山民歌手依依作别时,群山早已笼罩在夜色之中。抬头远望,月隐空宇,星疏河汉,雪宝山虎踞龙盘,稍远处,一条清江河滔滔不断,好似那或狂野或优柔的民歌旋律,在向无尽的远方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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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寻访的最年轻的歌手是一位叫孟春的女子,30多岁,育有一子,娘家在白泉乡,孟春的父亲是早年的"剃头匠",在白里开了理发铺,孟春女承父业,虽然娘家理发铺较为简陋,生意却很红火,按当地人说法,这不仅是她手艺好,人好,还有她歌唱得好。孟春说,她唱歌是受父亲的影响,同时家在邻近巫溪县的小姨也教她唱歌,所以她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