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项工艺精品稀缺佛教艺术品涨势明显

全球语境下的中国影响力不断在扩大，艺术品交易领域，也许拜媒体、网络发达所赐，让人感觉忽然间地球村各个角落都会不时传来中国文化艺术品交易信息，不排除很多真实可信且相当有参考价值。然而，海量的信息已经让人难以确证其可信度，特别是涉及古代艺术品的交易，专业人士也许能够鉴别其艺术水平的高下，但对诸如艺术品真伪，交易双方的可信成分，价格是否包含水分等因素，若非亲历现场，对旁观者而言，确证可是一件相当耗时费力增加成本的事。对此，行家们通常选择亲力亲为亲临现场，尤其是一些重要的拍卖、博览会，常常人满为患，其实场中行家永远多于买家。

欧美市场虽然仍以常规的纽约、伦敦、巴黎为中心，但眼下中国文化艺术品交易地域不断扩大，已经开始向一些二三线城市扩散。曾经一直处于吸纳状态的日本市场，新世纪后开始大量抛售中国文化艺术品。去年，苏富比、佳士得两大国际拍卖巨头先后完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中国内地首拍，这是继港、台古玩商远征内地之后，内地艺术市场上的又一次大变局，虽然目前他们仍无法上拍古代艺术品，但有行家预言仅是时间问题。

无论中外市场，品类最繁多也最丰富多彩的，首推杂项工艺品，而不是书画、瓷器。杂项工艺品多年来长期被视为书画、瓷器、油画、玉器、古籍之外其他艺术品的统称，甚至在早期，瓷器玉器也被归入“瓷玉工艺品”的范畴。然而，市场的不断发展，拍品门类的划分也与时俱进，细分化时代到来，家具、佛教艺术品、文房珍玩、珐琅器、漆器、鼻烟壶、紫砂器、赏石等随季节性行情变化另立山头。从另一个侧面看，当这些门类的专场拍卖数量增大时，也说明市场上整体行情向好。反之，专场数量大幅减少，则行情不那么乐观。

去年中国购买力仍在持续下降，虽然有统计数据表明秋季大拍成交额度较春季略有回升，但与前几年高峰期相比，仍不可同日而语。据雅昌艺术网统计，去年秋季瓷器工艺品上拍77037件，成交31690件，“分别同比下跌5.84%，15.52%；成交总额达81.05亿元，同比下跌0.69%。”

事情也有好的一面，有跌就有涨。从数据层面看，北京、香港市场的行情似乎向好。来自北京拍卖行业协会的数据则显示，去年北京拍卖季131家企业656场拍卖成交额155.7亿元，场次较上年增加158场，成交额较上年增加12.2亿元。截至2013年12月15日，全年北京的拍卖成交额341.6亿元，比上年增加27.6亿元。

香港市场也增幅明显，苏富比去年秋季瓷杂专场数量虽与2012年秋季五场持平，329件的上拍量却远超2012年秋季的237件，去年秋季总成交额约41.96亿港币，远远超过2012年秋季的20.45亿港币；佳士得去年秋季瓷杂专场三场39l件，2012年秋季是三场385件，去年秋季总成交额38.23亿港币，也远超2012年秋季的25.68亿港币。

但一位知名拍卖行的资深业务人员却评价，“去年秋季中国市场杂项工艺品的拍卖拍得不好！”他指出，“少数精品的高价成交，让人们误认为这一板块的行情趋好，事实上整体的价格上升迹象不明显，行情走软。值得注意的是，买家如果出价不到位，还是很难买到东西。如果大的经济形势没有明显的利好变化，今年的艺术品市场将依然会是艰难的一年。”

去年秋季杂项板块除纽约市场的青铜器、中国市场佛教艺术品、文房珍玩表现优异外，其他门类的行情表现的确乏善可陈。尤其中国市场，不仅工艺品上拍数量减少，成交价格也平平。雅昌艺术网数据显示，去年中国市场秋拍成交价前百名中，瓷杂工艺品仅19件，数量与古代书画相同，近现代、当代艺术品占到了62件，也客观说明古代艺术精品数量在减少，成稀缺品，而20世纪艺术品已经成为市场交易的主体。

海外市场：青铜器行情出众

中国青铜器数千年来都是中国艺术品收藏中的顶级代表，历代均被列为国家收藏，近代以来更受中西方人上推崇，公认其为中国艺术收藏的最高等级。纽约、伦敦历来是青铜器交易主要市场。去年纽约秋季中国艺术品拍卖，苏富比、佳士得均将青铜器列为主打项目，拍出了近几年的最好成绩：苏富比上拍的朱利思·艾伯哈特收藏青铜礼器10件拍出1678.6万美元，单件成交均价超过160万美元；佳士得青铜器专场收获626.9万美元

朱利思·艾伯哈特（JuliusEberhardt）收藏的10件青铜礼器是继2007年奥尔布赖特·诺克斯美术馆（Albright Knox Gallery）藏品拍卖以来最重要的一批私人藏青铜器，五件青铜器成交价超过百万美元，拍前最高估价300万美元的西周早期青铜盛食器“作宝彝”簋（图一），拍至666.1万美元，1954年曾在威尼斯总督宫举办的中国艺术展上展出。西周早期“作册瞏”卣拍至307.7万美元（图二）。曾经晚清收藏大家潘祖荫之手的西周早期青铜盛酒器“母辛尊”（图三）拍至216.5万美元，一对西周早期的“父丙”爵（图四）144.5万美元，春秋早期青铜垂鳞纹有流鼎（图五）132.5万美元。瓷杂专场25件青铜器成交21件，估价30万至50万美元的商晚期青铜饕餮夔龙纹觥（图六）拍至192.5万美元，商晚期青铜饕餮纹鼎（图七）拍至60.5万美元。

青铜器之外，苏富比上拍数量最多的还是各类工艺品，涉及陶瓷、佛像、明清玉器、家具、鼻烟壶、珐琅器、刺绣、象牙、寿山石等门类，陶瓷数量达百余件，明清玉器70余件，家具60余件，高价品也多为这三类。专场成交额2271.1万美元，唐三彩陶器价格走高，2003年该公司春季157.6万美元拍出的一对唐三彩陶马（图八），再拍至419.7万美元，创唐三彩陶器的最高成交纪录。宋元时期的木雕彩塑目连尊者坐像（图九）、清雍正珊瑚地五彩花卉碗（图十）均以90.5万美元拍出，花卉碗原为静观堂徐展堂旧藏，1976年后数次再现拍场。刻有乾隆御题《五福五代堂记》的青玉台屏（图十一）拍至94.1万美元，另件清乾隆玉镂雕夔龙祥凤纹长宜子孙佩拍至53.3万美元（图十二）。

佳土得青铜器专场16件商至汉代的青铜礼器拍出626+9万美元。这批私人珍藏20世纪以来收藏记录清晰，不少拍品被多次著录。商代晚期青铜饕餮纹方彝（图十三）拍至236.375万美元，早在1842年此器就见诸知名著录，类似器多以细密的雷纹为地。同为商代晚期的青铜饕餮纹鬲鼎（图十四）估30万至50万美元，拍至156.375万美元。此鼎1977年以来就被中外学者、收藏家收入多种青铜器著作。春秋时期青铜蟠龙纹罍（图十五）66.375万美元。

佳士得瓷杂专场中瓷器、家具、玉器精品的价格名列前茅，专场成交额2822万美元，四件拍品成交价超过百万美元。佐治·泰伯旧藏的清乾隆松石绿地苍龙教子天球瓶（图十六）以168.375万美元列榜首，高280.6厘米的一对明代黄花梨大四件柜（图十七）拍至156.375万美元。乐萨卓珍藏第二场中国玉雕118件拍出了374.225万美元，乐萨卓生前执着于中国玉器的收藏，他收藏的小件玉器受到中国买家的追捧，六件玉器成交价超过10万美元，其中两件小型玉佩的成交价在20万美元以上，估三万至五万美元的清白玉题米南宫拜石图诗文佩（图十八）拍至23.175万美元。印度及东南亚艺术专拍131件宗教艺术品拍得922，075万美元，西藏风格的艺术品行情坚挺，两件唐卡成交价格名列前茅，14世纪佛本生故事唐卡96.375万美元，清代三世班禅唐卡72.375万美元，皆为去年秋季最贵的唐卡。

伦敦、巴黎去年秋季中国艺术品拍卖令人影响深刻的拍品不多。伦敦佳士得中国瓷器工艺品专场拍卖收获1538.2万英镑，仅两件清代艺术品价格超过百万英镑：“大清雍正年制”款黄釉绿色折枝花卉云蝠纹撇口瓶拍至305.05万英镑，清代青玉文人赏马玉雕摆件131.45万英镑。伦敦苏富比430件中国艺术品拍得1448.66万英镑，无拍品价超百万英镑，30万英镑以上的拍品也仅10件。瓷器、佛像、家具、玉器、铜器价格较高，清乾隆青花水波云龙纹螭耳扁壶（图十九）拍得77.05万英镑，口径40厘米的元青花鱼藻纹盘（图二十）67.45万英镑，明初鎏金铜绿度母坐像（图二十一）66.25万英镑，一对清代黄花梨圆角柜（图二十二）54.25英镑。

巴黎佳士得去年秋季中国艺术品专拍256件收获732.8万欧元，全场仅12件拍品价超10万欧元，其中佛像艺术品多达11件（另件为一对清代青釉葫芦瓶），可见这一门类艺术品的热度非同小可，50万欧元以上的拍品仅一件——明代中原风格的莲花座观音菩萨坐像拍得50.5万欧元。巴黎苏富比中国艺术品专拍253件拍得694.93万欧元，14件价超10万欧元的拍品也仅一件在50万欧元之上，玉器、瓷器、佛像、刺绣、铜器的价格较高，清乾隆青玉高士访友图高浮雕山子（图二十三）拍得51.75万欧元。

中国内地去年秋季青铜器交易也备受关注，先是爆出上海博物馆斥巨资购到坂本五郎收藏的商晚期牺首饕餮夔凤纹方卣，随后曾被日本出光美术馆收藏的西周史颂簋（图二十四）在北京拍场上拍至2817.5万元。

为保护地下文物，中国内地长期限制青铜器交易。青铜器承载着中国早期文明的历史信息，历来被中西方收藏者推崇，这也是市场上流通量较少的青铜器大部分20世纪以来都有着清晰纪录原因。随着收藏市场向成熟发展，越来越多的人重视青铜器的收藏。

中国市场：佛教艺术品继续升温

去年香港苏富比秋拍，将近年持续稳中有升的佛像艺术品行情再次推向一个新的高潮，不同于2006年秋季的是，此次不仅金铜佛像的价格狂涨，高古石雕造像也因日本藏家坂本五郎珍藏专拍的成功而有了新的行情标杆。

10月8日上午，坂本五郎珍藏29件中国早期石雕造像顺利拍出27件，这也是中国市场二十年来首次大规模出现的石雕造像专场拍卖，吸引了收藏者、投资者、市场观察和媒体人士，九件超百万港币拍出的精品中，数唐代夹纻干漆佛头像（图二十五）最具吸金能量，估2000万至3000万港币，最终拍得4044万港币，成为最贵的唐代雕塑。上拍的高古雕塑多为北魏、北齐、唐代佛教造像，见证了中国佛教造像在早期的鼎盛与辉煌。这批造像的成交，也将人们长期以来对金铜造像的关注拉回到在中国历史悠久的石造像上。国内石造像受文物法保护，私人收藏、拍卖、交易皆属违法行为，历史原因，清晚期以来积贫积弱的旧中国政府在近百年的时间里没有能力保护这些历史遗珍，导致大量石造像被内外勾结非法盗劫，流落海外，现如今追索困难重重，收藏者、有识之上只能凭个人之力斥巨资回购。

当天下午，瓷杂专场一尊高135厘米的宋代木雕加彩观音菩萨半身像（图二十六）拍至1384万港币。紧随其后，高54.5厘米的一尊“大明永乐年施”款鎏金铜释迦牟尼佛坐像（图二十七）现场拍至2.3644亿港币，被广东著名收藏家郑华星竞得，创造了继蔡铭超之后，中国金铜造像的第二件亿元纪录，也是所知价格最高的中国造像，成为去年秋季中国市场上最大的新闻，直接拉升了佛教艺术品的行情。专场339件拍出218件，收获8.095亿港币，14件价超千万港币。

北京市场去年秋季北京翰海、中国嘉德、北京匡时等公司均设有佛教艺术品专拍，成交率普遍超过70%，北京翰海的专场近六七年来被誉为内地佛教艺术品行情的引导者。是次“金刚花”金铜佛像专拍126件拍出73.02%，成交额8476.88万元，也是去秋全球范围内成交额最高的一场佛教艺术拍卖会。2008年秋季由该公司761.6万元拍出的明永乐铜鎏金增禄佛母像（图二十八），此次拍至1426万元。斯匹尔曼收藏过的宋元时期注荼半托迦尊者（图二十九）拍至1150万元。

中国市场佛教艺术品交易以明清制品为主，但随着收藏者对佛教艺术文化内涵的深挖，不仅早期造像开始慢热，具有中国本土特色的木雕造像行情也风生水土。北京古天一白去年春季开始推出木雕佛像专拍，首场28件拍出22件，收获583.05万元。秋季第二场40件拍出17件，收获933.8万元，高145厘米的明代以前山西风格木雕胁侍菩萨立像（图三十）拍至287.5万元。全年三件木雕佛像成交价超过百万元，平均成交率不足50%，可见这一板块尚处在起步阶段，市场的认知程度不高。

名家旧藏依然是文房珍玩的标杆

书画瓷器精品价格高不可及，反而导热了小件文玩的行情，近年来这一板块屡屡爆出热点。去年秋拍王世襄先生旧藏文玩工艺品再次亮相中国嘉德，古籍文献部分371件拍出97.30%，成交额1490.4万元。重头戏工艺品部分83件拍出九成，成交额4064.33万元。王老旧藏的家具最受市场欢迎，王世襄自己设计、田家青制作的王老自用花梨木独板大画案及脚踏（图三十一）拍得1265万元，王世襄夫人袁荃猷所用黄花梨琴案（图三十二）拍得517.5万元。王老生前收藏的大量蝈蝈葫芦、鸽哨等民俗文物首次成批量现身拍场，吸引了各界专人业士竞拍，拍场气氛热烈，清道光时期的三具官模子蝈蝈葫芦拍至103.5万元的高价，民国时期五对“鸿”字紫漆十一眼鸽哨及一对“祥”字紫漆十五眼鸽哨拍至46万元，民国时期一对“文”字葫芦及截口三葫芦拍至43.7万元（图三十三），明代万礼张盆、枣花过笼及蜘朱水槽（图三十四）拍至25.3万元。

王世襄先生旧藏铜炉2010年导热铜炉行情之后，铜炉的交易量持续增长，但去年秋季行情略现回落，中国嘉德拍场上王老旧藏的四件铜炉因估价过高悉数流拍（图三十五、图三十六）。但铜炉专拍依然此起彼伏，北京翰海沉香铜炉专拍116件拍出40.52%收获1260.74万元，北京保利明清铜炉专场32件拍出78.13%拍得717.025万元。尽管去年秋季拍卖成交率不高，但铜炉已经开始独立成门类已是不争事实。

竹木牙角器方面，牙角工艺品因中国内地市场限制珍稀野生动植物制品的交易，行情一落千丈。去年秋拍唯香港苏富比上拍的犀角器略值一提，25件犀角器悉数拍出，22件价超百万港币且绝大多数超出估价数倍，说明这一类艺术品依然有着坚实的收藏群体，其中17世纪犀角雕张鶱乘槎器（图三十七），拍至904万港币，超估价两倍。清代犀角雕群仙祝寿图杯（图三十八）拍至664万港币，17世纪犀角雕竹溪六逸图杯、清初犀角雕梅树花开图杯、清代犀角莱菔尊（图三十九）均拍至508万港币。

家具拍卖中国市场去年秋季行情回落迹象明显，虽然中国嘉德在香港、北京依然有专拍，但成绩平平，香港52件拍出67.31%，北京31件拍出半数，未出现价超千万港币的拍品。单件价格最高的是香港苏富比拍出的一对清乾隆紫檀木卷草牡丹纹平头案（图四十），1804万港币。

素以文房珍玩一类小件品拍卖而知名的北京翰海，深挖拍卖资源，去年不仅推出供石专拍，更将文房雅玩列为常设专场，101件供石拍出六成，160件文房雅玩成交65%，成交额达3517.28万元。北京古天一去年秋季清玩聚珍专场200件拍出76%，成交额3159.4万元，拍品品类繁多。两家公司这一类艺术品虽少见高价品，但因操作的专业性，其成交结果颇能代表当前把玩类文房珍品的拍卖行情。

鼻烟壶拍卖去秋北京市场行情平平，北京华辰、中国嘉德的专拍均成交一般，中国嘉德140件仅拍出三成多，收获576.955万元，最贵的一件是清乾隆御制粉彩福禄万代烟壶，80.5万元。北京华辰上拍的98件张宗宪藏鼻烟壶拍出九成，成交额693.910万元，最贵的清代翡翠雕素身酒坛式烟壶拍得40.25万元。具代表性的仍属玛丽及庄智博鼻烟壶珍藏专拍，去秋第七部分183件在香港苏富比全数拍出，成交额3991.75万港币。成交额较春拍的3422万港币略有增长。自邦瀚斯加盟苏富比的王杰安拍后指出，专拍总成交额超预估价一倍，七成拍品超过高估价成交，买家分布广泛，不仅有亚洲买家，欧洲、中东及美洲等地的资深藏家也有参与。清官制品依然价格昂贵，清乾隆御制涅白料画珐琅皮球花葫芦形鼻烟壶（图四十一）拍得424万港币，超估价一倍，清代苏作墨白玉巧雕仙境对弈图鼻烟壶（图四十二）拍得388万港币，超出估价两倍。

其实，艺术品收藏玩赏也好，投资交易也罢，自古以来都是一件相当专业的事，并不是像某些媒体所宣扬的，眼下是全民收藏时代，机会对每个人而言都均等类似忽悠大众的屁话。事实远非如此，艺术品是文化中的文化，非大众文化，相当小众，未经过专业的训练和自身修养的提高，想要懂得欣赏都困难，更遑论收藏、投资。

您都不会用毛笔，写幅春联都成问题，谈何欣赏、收藏、投资中国书法、绘画；您都不了解中国古代陶瓷的发展史，甚至不知道瓷器的制作烧成过程，窑口、釉彩都分不清，张口闭口就真的假的。然而，这种现象并非个案，甚至已成收藏市场上的常景，也是混乱之源。

（责任编辑：阮富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