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清墓出土瓷器片 北京元代墓出土瓷器明益庄王墓出土的瓷器
朱连华
2011年,西安市文物保护考古研究院于曲江新开门村发掘了元代至元五年(1339)张达夫及其夫人墓,出土了一批珍贵瓷器,现就这批瓷器略作探讨。
一、出土瓷器介绍
张达夫墓共出土瓷器14件套,以青瓷、白瓷为主,其中青瓷碗3件,青瓷碟3件,白瓷玉壶春瓶3件,白瓷盏、盏托3件套,白瓷单耳1件,除此之外,还有青花瓷匜1件。
青瓷碗:3件。白胎微泛灰,胎质较粗。敞口,沿微外撇,尖圆唇,腹较深,矮圈足。内外施青釉,外壁釉不及底,有流釉现象,积釉处颜色较深,釉面有冰裂纹。其中22号完整,余两件均残,粘接修复,形制相同(图一)。
青瓷碟:3件。白胎微泛黄。侈口,沿外撇,尖唇,浅腹,矮圈足。内底中心模印一朵莲花,周壁模印牡丹花和菊花,内外施青釉,釉色青中泛黄,内壁满釉,外壁釉不及底,有流釉现象,釉面有冰裂纹。三件均完整,形制相同(图二)。
大白瓷玉壶春瓶:1件。白胎中微泛出土黄色。体大,侈口,圆唇,细长颈内束,垂腹,矮圈足稍外撇。器表施白釉,外壁釉不及底,唇部脱釉较严重。器形完整(图三)。
小白瓷玉壶春瓶:2件。青灰色胎,内有较多杂质。体小,侈口,尖圆唇,长颈内束,鼓腹,最大腹径位于中下部,高圈足外撇。肩饰三周凹弦纹。器表施白釉,釉色微泛黄,圈足内侧不施釉,唇部脱釉较严重,圈足底有支烧粘痕。两件均完整,形制相同(图四)。
白瓷单耳杯:1件。白胎较细腻。体小,敞口,尖圆唇,浅弧腹,杯内圜底近平,圈足较高,外撇,口沿一侧粘附一如意云朵形把手。器表施白釉,圈足内侧不施釉。器形完整(图五)。
白瓷盏及盏托:3套。白胎较细腻。盏,敞口,尖圆唇,浅弧腹,圈足外撇。盏托,敛口,中部出宽檐形成盘槽,圈足略高,外撇。器表施白釉,釉面有冰裂纹,盏外壁釉不及底,盏托圈足不施釉。三套均残,形制大小基本相同(图六),其中34号盏托盘槽下装饰放射线纹。
青花瓷匜:1件。白胎微泛黄。敞口,方唇,浅腹,腹壁圆弧,平底内凹,口沿一侧有流,流断面呈“凹”字形,下有一卷云形环状装饰。外壁装饰变形仰莲瓣纹,内壁装饰卷草纹,内底有一人物,头戴冠,怀抱一琴状物,旁边立一仙鹤,周围有树、石、草。芒口,唇和外底露胎,泛火石红色。器形完整(图七)。
二、出土瓷器的墓葬
一座墓葬出土14件(套)瓷器,单就其数量来说,在西安地区元代墓葬中就比较少见。那么,随葬如此贵重器皿的墓葬究竟是一座什么样的墓葬呢?墓主人又是何许人也?
事实上,这座墓葬并不显眼,也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该墓葬形制为竖穴墓道土洞墓,方向179°(图八)。墓道位于墓室南侧,平面呈长方形,壁面竖直,底部为缓斜坡,墓道长2.3、宽0.7、南端残深1.86、北端残深2米。封门为土坯封门,9块土坯纵向竖立放置,因倒塌仅底部一层保存较完好。土坯长34、宽26、厚7厘米。墓室为土洞,平面呈南窄北宽的梯形,墓室长2.8、南宽1.94、北宽2.66、高1.2米。墓室口两侧及后部各有一小龛,小龛平面均呈长方形,拱顶。其中北侧小龛宽1、进深0.74-0.78、高1.1米,西侧小龛宽0.82、进深0.26、高0.64米,东侧小龛宽0.68、进深0.22、高0.6米。墓室口东西两侧各设一供案,每供案由3块条砖两顺一丁铺成。
墓室内南北向放置4副木棺,棺木均已朽,有的尚存朽木残片。其中主棺较大,置于墓室中部,长2.04、北宽0.58、南宽0.52米。主棺东侧有棺木一副,很窄,长1.86、北宽0.34、南宽0.24米。主棺西侧有棺木两副,也很窄,其中紧挨主棺的一副长1.88、北宽0.42、南宽0.28米,最西侧一副长1.74、北宽0.32、南宽0.24米。棺内人骨均已朽成粉末状,可辨其葬式均为仰身直肢,头向北。
该墓共出土器物43件(套)。其中西侧小龛(图九)内紧贴墙壁放置陶仓5件(其中一件陶仓内有小铜片1件),西北角置小白瓷瓶1件,小龛口置陶簋1件,陶簠1件。东侧小龛(图十)内由北向南分别放置陶灶1、陶女俑1、陶罐1(罐上置小陶盆1件)、陶蜡台1、陶碗1、小白瓷瓶1件,小白瓷瓶西侧放置陶香几1件。东龛外北侧置戴毡笠帽陶俑1、陶鸡1件。北侧小龛外主棺上方置带盖陶罐1件,龛外东侧置陶龙1件(图十一)。墓室口西侧供案上置青瓷碗3、青瓷碟3、陶扁壶2、陶三足炉1件,供案外东南角置陶鞍马1件,马左前方有牵马俑1件,供案北侧有陶女俑1件,供案外西北角由南向北放置陶猪1、陶羊1、陶牛1、陶狗1件,头均面向东(图十二)。东侧供案上置大白瓷瓶1、青花瓷匜1、白瓷单耳杯1、白瓷盏和盏托3套(图十三)。五方镇墓石分别置于西供案西侧、东供案的南侧、墓志东侧中部紧贴东壁、主棺外北侧,其中东供案南侧的卵石表面涂有雄黄。铜钱均散乱置于主棺内。墓志因机械取土脱离原位,根据现场发掘情况推测墓志原应置于墓道上部约2.5米高的位置,墓志无盖,志题位于上方,应是靠墓道北壁竖立放置,正面朝南。
由于该墓出土有墓志,所以墓主之谜便迎刃而解。
据墓志可知,墓主姓张,名弘毅,字达夫,一生娶妻四位,前三位分别姓武、李、赵,皆先张达夫而卒,张达夫本人至元五年六月二十二日卒,与前三位夫人合葬于咸宁县洪固乡灵寿原,第四位夫人刘氏晚于张达夫而卒,其墓葬应为该墓西侧的M5。
墓主张达夫祖上谱逸莫考,父亲张元,原为湖北安陆人,遇兵乱流离至陕西关中,养于纪姓人家为子,但不改其张姓,遂为关中人。张达夫不苟言笑,性格耿直,重情重义,关于其事迹,志文记载有二:一是其父卒逝后,继承父亲遗志,亲睦纪氏子孙,恩义交尽,始终不怠,“兄事先父彦通家踰卅年,情敬益笃,盈歉相资,多寡无券,契不爽也”;二是张达夫之友马良佐夫妻相继殁逝,其子尚在襁褓,马良佐家颇丰裕,家族之人皆想侵占其家产,幸有张达夫百般庇护,方得以保全。从墓志来看,张达夫一生从未步入仕途,可能与其性格耿直、不喜仕途有很大关系,不仅如此,在其子张敬入仕的问题上,张达夫也表现出了明确的反对态度,志文云其子敬“开颖喜吏,习选入府曹,君不乐,谓之曰‘吾闻刻木为吏,期不对,惧坏汝心地也”,敬遂听其劝,辞职归家。在处理家庭问题方面,张达夫很有主见,“凡四娶不惑妇言,睽恩儿女”,由此可知,墓主张达夫既非达官,也非显贵,而是一有情有义,“凡民是朋”,天性优良,受人尊重的长者。由其经常资助纪氏兄弟、一生娶妻四位及墓葬比较奢华的随葬器物來看,墓主虽未步入仕途,但通过其勤劳持家,家境条件还是相当优越的。
三、张达夫墓出土瓷器有关问题讨论
1.瓷器组合分析
就这批瓷器放置位置和质地来看,分组相当明显。其中3件青瓷碗和3件青瓷碟组成的青瓷组合均置于西侧供案上,与元代墓葬壁画宴饮图中的食器组合相近[1],应当属于食器组合。1件青花瓷匜、1件白瓷大玉壶春瓶、3套白瓷盏和盏托、1件白瓷单耳杯组成的白瓷、青花瓷组合集中置于东侧供案上,这一组合与陕西蒲城洞耳村元墓壁画之对坐图中酒器组合相似[2],应当属于酒器组合。
2.瓷器窑系分析
张达夫墓这批瓷器主要包含三类,青瓷、白瓷、青花瓷,应分属于三个窑系。
3件青瓷碗和3件青瓷碟胎均呈灰白色,胎土颗粒较大,不细腻,青釉青中泛黄,但并非典型的姜黄色,内壁满釉,外壁釉不及底和圈足,圈足着地处斜削,这些都是比较典型的元代耀州窑系特征。青瓷碟内壁模印花纹,其制作方法为在胎体上直接模印,然后施釉,纹样以牡丹花和菊花为主,釉面有冰裂纹,与耀州窑系立地坡所出同类器相同[3],应是耀州窑系立地坡窑口所产。
7件(组)白瓷器中,两件小白瓷玉壶春瓶胎为青灰色,内含较多杂质,釉面光亮度较差,器物口沿釉层多有脱落。1件大玉壶春瓶、1件白瓷单耳杯和3组盏、盏托,胎均呈白色,大玉壶春瓶白胎微泛红,胎质致密、细腻、纯净,釉色纯白,釉面光亮,器物胎壁较薄。特别是盏、盏托、单耳杯,胎壁很薄,制作精致,质感优良,内壁底部有四个针尖样支釘,与元代山西霍县窑生产的仿定白瓷特征相同[4],应为霍县窑所产白瓷。
青花瓷匜,白胎微泛黄,内外璧及内底施青白釉,内外壁施满釉,口、底无釉,露胎处泛火石红色。釉色微青,色泽透亮,青花色泽纯正蓝翠,应为景德镇窑烧制。本件匜器形、纹饰特征与甘肃临洮衙下乡寺洼山村双上社出土的鸾凤纹匜相近[5],釉色较后者略泛青,应为同一窑口所烧制。
3.青花瓷匜图案分析
在这批瓷器中,有一件青花瓷匜特别值得注意。匜是水器,周代,青铜匜与青铜盘相组合成一套盥洗礼器,匜用于浇水,盘用于盛水。后来出现了金银瓷等质地的匜,匜也逐渐演变为实用器。元代匜发现较多,多见陶匜和瓷匜,有学者根据元代墓葬壁画等考证到了元代匜应该为是作为酒具使用的,其用途与玉壶春瓶有着直接的关系[6]。
张达夫墓中出土的青花瓷匜的青花纹装饰位于内、外壁和内底部。外壁饰变体仰莲瓣纹,内壁绘卷草纹。匜心描绘一位头戴幞帽,身着长袍,腰系宽带,脚蹬高靴,怀抱一长形物体的男子。男子左侧立一仙鹤,周围饰有梅树、石、草。元代前后与梅、鹤相关的历史故事有“梅妻鹤子”与“赵卞入蜀”两则。《辞海》记载宋代林逋隐居杭州西湖孤山,无妻无子,种梅养鹤以自娱,人称其“梅妻鹤子”,后世多用“梅妻鹤子”这个成语来比喻清高或隐居。《宋史·赵汴传》载“赵汴号铁面刺史,帅蜀以一琴一鹤自随”,言赵汴刚直清廉,入蜀为高官,仅以一琴一鹤为伴,后世颂为政清廉者,多以“一琴一鹤”誉之。
本件匜中所描绘的男子头戴幞帽,身着长袍,腰系宽带,脚蹬高靴,穿着应该为官服,怀中抱一长形物,形状与琴相近,故我们认为匜心所描绘的历史故事应为“赵汴入蜀”。
[1]内蒙古赤峰三眼井元代壁画墓中宴饮图中食器即为一碗、一勺,一碟,一瓶,项春松、王建国:《内蒙昭盟赤峰三眼井元代壁画墓》,《文物》,1982年第1期。
[2]刘恒武:《陕西蒲城洞耳村元墓壁画》,《收藏家》,1999年第2期。
[3]耀州窑博物馆、陕西省考古研究所、铜川市考古研究所:《立地坡、上店耀州窑址》,三秦出版社,2004年,第43-82页;赵亚利:《立地坡、上店、陈炉窑青釉瓷初探》,《文物世界》,2014年第1期。
[4]宋国栋:《山西霍窑相关问题探讨》,《文物世界》,2008年第4期。
[5]上海博物馆:《幽兰神采:元代青花瓷器特集》,上海书画出版社,2012年11月。
[6]杨哲峰:《从蒲城元墓壁画看元代匜的用途》,《中原文物》,1999年第4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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